【军烨】锦书难托影沉璧·07
*基本介绍:架空题材|长篇连载|第一人称视角
*存在ooc 请勿太过较真 杠精远离
*“师哥,我们是天生注定要走在一起的。无论前生今世。”
人物简介:
本章算是个甜饼?(应该是的吧,反正都是军烨)
【07】许诺
大夫说我经常吐药,而且发烧。
罢了罢了,吐就吐吧,烧就烧吧,反正都是大川受着。
我有时会短暂地转醒一下。但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和发冷、无意识喝药中度过。
我又被一口苦涩的药汁呛醒了。它被熬得很浓稠,乌得像一团核桃糨糊。
于是便又全吐了出来。但这次睁眼,我看到的是我的师兄胡军。
我半倚在他怀里,他正用瓷白小勺舀起药汁来,缓慢地递到我嘴边。
显然,我的师兄并不擅长给旁人喂药。或者说,他可能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服侍的活计。
我还是觉得没力气,就只能撑出一个笑来说:“师兄,得麻烦你洗袍子了。”
他摇了摇头,也朝我笑笑。极为耐心地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喂给我。神奇的是,后来的每一口我都没有吐。
眼皮子架不住了,我便又欲昏昏睡去。听到胡军好像吩咐顾川说,这几日他得空,让大川去歇着。
此话是真是假呢?我懒得推测。
事实上,这几日夜里,我总是会经历一个浑身发冷再到滚烫再到平缓的过程。
这般折腾,胡军怕是受不住吧。但事实证明,他很有照顾人的潜力。
起初,我还只是任由他加被取暖,裹得像个肉粽,在粽叶里直哆嗦。他随时在旁边守着我。后来,箭伤初愈,我便下意识会钻到他的怀里,嗅着熟悉的檀香进入浅淡的睡眠。我时常做梦,梦见自己被冻成肉干。我刘沉璧绝不能冻死在这里,我答应了娘会回去,就是会全须全尾地回去。
夜半便会烧起来,身旁也没有胡军了,眼皮也睁不开,被泪水涨得酸疼,但总会听到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。顾川后来告诉我说,每一捧化水的雪,都是胡军为我亲自取来的。
我感动得想哭,却不敢流泪,生怕会灼伤皮肤,渗不进土里。世态炎凉,军营如铁,危机四伏之际,我还有自家师兄护着,真好。
胡军最后一次给我喂药的时候,我其实已经有能力自己坐着了,但还是习惯性地倚在他肩上。他给我说着一些军营里无关紧要的小事,有些他夜里也会讲与我听,就像家人闲下来叙话一般亲密。
不知道他讲了什么,我笑得厉害,一不小心便呛了,胡军替我拍背。我抬头寻他,想告诉他不碍事的,他也正好低头寻我,一时间面孔与面孔凑得极近,我能够很明显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。
我自忖除了师兄以外,我再也没觉得有谁有他生得这般英武。
或许是被呛的缘故,胡军说我的脸涨得通红,与此同时,心也跳得厉害。
待到可落地的第一日,我便即刻随胡军去祭拜了两位太守。我知道他生怕我身子还未曾好全,再着风恐又复发,但却并没有劝阻于我。
刀割一般严寒的天气里,我们无声地踩过青泥,往人际渐隐处走去。朔风沿着苇荡一路高歌,最后盘旋在两座小小的坟冢前,化作了漫天的青烟。
我亲自为宋奉敬上一盏酒,伫立良久后,终于浇灌他在坟前的土地里。
我告诉胡军,他的那双眼睛,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。宋奉,他给我上了一课。
与此同时,我也告诉地下的唐献和宋奉,那个乌鹘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。其实我第一次醒的时候,就询问过他的下落,不曾想到也是个有气性的,弯刀过喉,自我了结了性命。
胡军命其他人散去了,只余得我与他和大川。
“师兄,你说人死后,会有魂魄存在吗?”我没有望向胡军,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处摇摆的芦苇。
“会的吧。”胡军也没有望向我,但声音却很低沉平和,“他们会跟随着自己的亲人,一直守护着他们,直到生命的尽头。”
胡军后来才告诉我,这是他的阿娘,临终前说与他们兄弟几个的。他始终相信。
不知何时,泪水从眼眶而出,却不及流至下颌,便已然被风凝干。
宋奉。如果有来世,我愿你永远都不会再痛了。
只见那游游荡荡的白色纸钱,顺风飘浮在半空之中,在我们转身之际,哑然变成了一只白鹭,朝着天空直直飞去了。
回来的路上,胡军有事要办,便让顾川送我回去。
这说来也奇。一路过去,不是笑脸,便是问好声,虽然我现在升了职,但也不至于巴结成这样吧。
大川很是得意,替我一一回了过去,还凑到我耳畔说:“小烨子,快谢谢你川爷,替你挽回了声名!”
“去你的!”我想踹大川一脚,但没力气,只是白了他一眼,“我才不信!”
“真的!你回来之后,我可是日日跟他们讲你的英雄事迹呢……”大川被我瞪得还是说了实话,“好吧,其实是那些被你救回来的人,一个劲地夸你,拦都拦不住。”
“还有力气踹我呐!说明好得快差不多了啊?”大川继续自顾自地说,“小烨子,你可是不知道,你回来的时候,身上那叫一个五光十色……”
路上,还遇到那华小六领着他那“不安分”的弟弟夏十七特意来谢我。这孩子应是长了记性,且也算是见过风雨的人了,看起来倒成稳了许多。但到底都还是孩子,我让大川领他们去拿些饴糖和点心吃,便都欢天喜地地跟去了。
回到房中,温暖使我瞬间身心俱疲。我倚在炉火边许久,边听着柴火噼啪作响,边望着火花在空中转瞬即逝。许久,身上被寒冷夺去的温度都回来了,胡军却还没有回来,于是我便打算自己先用晚膳。
喊来人随意用了些,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:“将军有说何时回来吗?”
结果这个送饭的将士把我方才用茶的碗盏打碎了:“回,回副将,在下不知。”
“你如实说,这里既没旁人,我也不认得你。”心底生出了好奇,我便继续说道。
“回副将,将军是去挑随侍了……人好像是左副将推荐的,您不知晓吗?”
又是庄祁,被降职了还这般不安分!
大约是服药,室内又太暖和,我未免觉得有些上火,又正值病体初愈,胡军也不愿交付我任何差事去做。故疾病半好不好的时候,最是无趣。
环顾室内,只有桌台上,那映着烛火的白纸黑字显得格外清晰。我实在按耐不住,反正是自家师兄,用不着如此见外,便翻着看了几折,左不过就是与魏大将军的通信,对于来日的一些部署,以及和京中家人的寥寥问安罢了。
移动之间,倒是最底部,有一严丝合缝、对齐封口的书信,引去了我的大部分注意。既然是已阅过的信,何故要如此重视地封好呢?
鬼使神差一般,我将其拆开了,阅毕后只觉得太阳穴处嗡嗡作响,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想做什么,只定定地立在原地。
后来,胡军就进来了,他大约提着我近日喜爱嚼动的牛肉干,它的香气很快便飘荡在了厢房里。只不过他望见我手中捏着的那封信,面色不由得一沉,也立在原地不动了。
我将信纸一角接近烛火的边缘,很快它便碎成了一团灰烬。复又将烛火吹熄,静静上床和衣躺下。
黑暗中,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“沉璧”,是胡军在喊我。
我没理他。
如寻常般,他将食盒放置在床头,亦宽衣卧下。他先是轻拍了拍我的肩,继而握住,声音低沉:“对不起,师弟。”
他向来受数万将士敬仰,何来低声下气与我道歉一说。
我甩开他的手,坐起身来:“微贱之身,如何配得上将军这声道歉?”
胡军也随我坐起身来,继续解释道:“师弟,我并非刻意瞒你,近日事务繁多,你又需静养,我一时间……”
我想,我当时莫约又烧起来了,抬手就是一拳。胡军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,结结实实地便受了。
这张床估计也不知今日会遭此横祸,我和胡军在上面扭打得厉害。他最后从后面紧紧抱住我,令我一时半会挥不出拳头来。
“胡军,你耍赖!”我在他怀里愤愤不平。这是在欺负一个刚刚痊愈的病患!
“刘烨,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!”他在我后面继续重复着,只不过还喘着气,“但这是军令!”
“我知道你没有瞒我!否则这封书信你还留着作甚?”我想着关锦鹏那老狐狸早就事先窥见了庄祁的计划,却偏偏让我不明就里地去走一遭,还不让胡军知会于我,这究竟是历练,还是考验?
我又不敢想下去了,怕心气郁结,这病好不了。
黑暗中,胡军沉默了一阵。他手上原有的力气渐渐消失,但却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,他说:“谢谢你,沉璧。”
胡军将脑袋埋在我的后颈处,我能感受到他已然平稳的呼吸。那个从未显露过半分畏惧之色的、我心目中无坚不摧的师兄,带着不重的鼻音嗫嚅着:“我失去了复州的兄弟们,我不能再失去你了,沉璧。”
我突然意识到,这些日子我生活得比一位主将还要优渥,所使的药材、所伺候的随从,吃穿用度乃至诸般细节,无一不精细乃至苛刻。我也不是不知,大部分时候甚至是他亲自动手照料。
我记起那一捧捧的雪水。
我身处银棠城内的时候,他怕是也不好过吧。
“沉璧,你不要去怨将军和军师,他们或许失去得太多了,有时难免不谨慎些……勿怪罢。”
趁着胡军说话,我翻身一把回抱住了他:“师兄……方才是我莽撞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胡军温声道,“师弟,从今往后,我不会再欺瞒你了。”
“我亦当如此。”
一时间,我只觉得暖意自心底而生,无须多言。回头想想,只觉得自己这气没来由地来了,又没来由地去了。我窝在胡军温暖的怀抱内,突然觉得有股淡淡的香气,不似檀香,很容易便能嗅出有异。
我一把推开了他:“有香气。”
“什么?”胡军问我。
我猛地想起午后,胡军还被庄祁带去选随侍了。于是便想着奚落几句:“胡大将军,您已经有我这个右副将了,还要选随侍呐?”
胡军先是一愣,然后大笑起来:“你小子演得倒挺真,很有含酸吃醋的劲!”
我没笑。我只是想奚落一下而已,怎么就出口成醋了呢?
而当时,我真不明白,那团无名之火,究竟源自何处。
嚼着牛肉干的时候,我莫名想起胡军最后喂我喝药那回,大概我是病了,还未痊愈罢。
本章附后话如下:
为补偿对师弟的“欺瞒”行径,胡军,自锦书,需遵从师弟刘烨成功之命,不日进军酡炎,尽早与魏老将军会师。
此证昭昭,胡锦书不得抵赖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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